作者：Bloonface. 编译：Cointime.com QDD

我已经使用联邦网络的工具（如Mastodon和最近的Calckey - 我只是在这里简称为“Mastodon”，纯粹主义者可以去咬我）一年多了，并且在过去的六个月里全职使用，因为埃隆·马斯克收购了Twitter（基于原则，我拒绝给予埃隆·马斯克金钱或关注）。后面这一部分与“2022年11月涌入潮”同时发生，当时很多新用户出于类似的原因加入了Mastodon。然而，很多新用户并没有留下来。大家现在都非常清楚，活跃用户数量已经大幅下降。

我有证据证明这一点。最近我关闭了我在11月份创建的Mastodon实例mastodon.bloonface.com，并且（按照规范）它发送了大约70万条消息，通知与其进行联邦交互的其他实例它将永久下线，并要求从他们的数据库中删除与之相关的所有记录。其中大约25%的消息因为实例已经离线而无法成功发送。这些实例曾经积极参与Mastodon和联邦网络，并投入了实际的时间和资源，但在2022年11月至今的某个时间点突然不再活跃。我认识很多人尝试过，但最终放弃了，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发布的内容缺乏互动，没有足够的人可供关注，无法处理平台的技术问题，或者因为他们觉得使用体验令人不快。出现了严重问题。

这其中有一些充分的原因，这些原因实际上指出了整个概念的不足之处，以及Mastodon是如何向潜在新用户推销的，其中一些可能会让现有Mastodon用户感到不适。我们可以从中得出一些结论，其中一些可能对于那些喜欢过去Mastodon的人来说也许是令人放心的，他们希望它能回到以前的状态。

大部分都是基于我个人观察和经验的观点，作为一个自去年11月以来一直全力以赴投入到联邦网络中的人，我从2022年4月开始就在使用，最初在Mastodon.social上，后来在11月份迁移到了我自己的实例。提前声明，我乐意将其作为我的观点来阐述。但我认为这应该是值得思考的。

这里的Mastodon也代表着一些使用ActivityPub兼容平台发布短信息的简称，包括Pleroma、Misskey、Calckey等。

大多数用户认为Mastodon没有独特卖点

从当前的形式来看，Mastodon基本上与2008年的Twitter相似。在某些方面，这是好的。用户群更加冷静，不容易发生争论。

但问题在于，从功能角度来看，Twitter在2008年的功能就是2008年的功能。现在是2023年，人们可以使用2023年的Twitter。从功能上看，2023年的Twitter相当好，一些替代Twitter风格的前端（如Misskey和Calckey）也基本达到了同等水平。

那么，Mastodon除了Twitter之外还有什么独特之处，可能使人们决定采取行动并转向它？平台上有一些独特的特点，但它们通常都属于“用户不关心的”广泛类别。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去中心化。这就引出了可能让很多Mastodon用户感到不舒服的第一点：

对大多数人来说，去中心化并非卖点

Mastodon面临的风险是陷入了很多自由/开源软件陷阱，即期望软件的“言论自由”性质能够弥补或解释其在实用性上的不足之处。然而，这忽视了三个关键事实：

你可能能够说服一些人接受理查德·斯托曼（Richard M Stallman）的思维方式。但大多数人并不在乎自由，他们只希望他们的计算机能够正常工作，并以他们认可的方式为他们完成任务。就一般Windows用户而言，当他们的计算机对他们来说不是一种自我实现的手段，而是他们用来完成计算机任务的工具时，他们并不关心软件自由，而Windows在这方面做得已经足够好了。

类似地，对于联邦网络而言，去中心化的情况也是一样的。大多数人并不关心这个问题。除非他们本来就关心这些事情，否则你无法用去中心化来吸引他们加入Mastodon。最多也只是一个次要问题。

是的，即使你说“但埃隆·马斯克不能买下它！”仍然适用。目前仍在使用Twitter的人显然不在乎埃隆·马斯克拥有什么，或者他们认为这只是一个次要问题。请记住，人们很擅长为了实用性或快乐而在他们的信念上作出妥协。有很多人非常担心气候变化和城市扩张，但仍然开车；你认为马斯克拥有Twitter会让他们停止与朋友交流吗？

去中心化使用户体验变差

简单解释一下（不想再让这变成另一个有关联邦网络的技术解释）：如果你启动一个全新的Mastodon实例，它将看不到任何帖子。它的“联邦”动态将是空白的，搜索不会找到任何内容，对标签的搜索结果也将是空白的，它不会获取其他服务器上的任何帖子。要让实例看到帖子，你必须关注其他用户。

在这种情况下，你应该如何找到要关注的人？要么你认识其他人也在使用它，所以你关注他们（很好，你的实例现在只能看到另一个用户的帖子），要么你去某个目录网站找账户来关注。这两种情况都需要离开Mastodon及其用户界面去其他地方。这已经是一个相当大的阻力了，甚至可能是不可能的。

还有关于在你链接到其他Mastodon实例上的某个用户的个人资料时关注他们的绝对糟糕的用户体验。你必须手动复制和粘贴URL到你所在实例的搜索框中，等待连接建立，然后关注他们，此时你将只能看到他们的新帖子，而无法看到他们的旧帖子。与之形成对比的是，Twitter的处理方式是你搜索一个用户名，可以看到他们的所有帖子，并且可以直接关注，无需手动复制和粘贴。

不管怎样，一个实例只能看到在该实例上有人关注的用户的新帖子。这意味着对于实时用户而言，最好的体验是加入一个大型实例，比如Mastodon.social。.social的大用户群意味着它的用户关注了更多实例上的更多帐户，这意味着它看到的帖子比其他任何实例都多，新用户有更多的用户和帖子来源可供发现和关注，从而具有更好的发现选项。

然而，新用户也被鼓励加入小实例，并且通常明确不要加入Mastodon.social，通常是为了避免中心化，并追求真正分散的联邦网络。有时这样是有效的，用户加入一个仍然相当活跃并有足够多活跃用户关注的小实例。但通常并非如此。他们经常感到沮丧并离开，因为他们看不到任何他们以前没有看到过的帖子，而如果他们加入.social或其他大型服务器，他们将看到各种各样的内容，并有理由留下。

因此，对于全新的Mastodon用户来说，体验到联邦网络去中心化的优势，以及不同实例和不同观点的多样性，最好的方式实际上是加入最大的实例，从而有效地促成了事实上的中心化。

我认为这个问题没有好的解决办法。这是整个模型固有的问题。在去中心化和便利性之间存在明显的权衡。但大多数用户不愿意接受这些权衡，或者发现Mastodon的实施方式非常晦涩难懂，使他们感到沮丧。现有用户反对中心化，并对.social及其所有者（邪恶的“网站男孩”）或其用户感到恼火，但他们对这个矛盾没有一个好的答案，除了简单地忽略它，因为对他们来说这不是一个相关的问题。

接受这些权衡的人并不是正常人，而且他们掌握着主导权

让我回到Linux的比喻上。

作为桌面操作系统，Linux已经非常成熟了。从大多数意义上讲，一个人可以使用Ubuntu、Mint或其他Linux发行版作为Windows的替代品，能够满足他们98%的需求——打字文件A，浏览网站B，玩游戏C。很好。

问题在于剩下的2%。因为命题并不仅仅是98%本身；它是有一个完全能满足用户100%需求的替代品，并且他们已经拥有了这样的替代品。他们被要求接受一个权衡，即无法玩他们最喜欢的游戏X、或使用应用程序Y进行通信、或使用软件Z进行工作，而要接受一个为他们完成这些任务的替代品。他们没有动力转换到提供更少实用性的东西。

然而，那些负责Linux发行版的人，负责决定它们的结构、包含的内容以及与其他东西的兼容性水平的人，将会是现有Linux用户，他们使用Linux是因为它已经完全满足了他们的需求。这与那些2%成为决定因素的人的观点非常不同。这就是为什么在错误报告中会出现“在我的机器上工作”之类的情况，这就是为什么会有类似Linux故障门槛的玩笑概念，他们的观点是这是一个对他们工作正常的东西，它不需要改变，世界只需要接受它，瑕疵和一切。只有外部的人才会说“去他妈的，这太蠢了，让我们修复它”，就像马克·舒特尔沃斯（Mark Shuttleworth）用Ubuntu给大家一个很好的教训一样。

再次类比到Mastodon上。那些每天都将其视为主要或唯一社交媒体的人与互联网的其他人相比，实际上是很奇怪的。尽管他们可能对Mastodon的笨拙的入门体验或糟糕的跨实例关注处理感到满意，并对新手问“我在mastodon.social上，我是否需要在mstdn.io注册才能关注那里的某个人？”感到沮丧，但这是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他们对于新用户经历的事情有着非常不同的观点。新用户没有真正的反馈机制，所以他们只会离开并感到沮丧，所以事情永远不会改变。

再次类比到Linux，负责Mastodon的人，就像任何人对它负责一样，对于那些对它100%满意的人来说，问题并不重要，因为他们已经在大型服务器上并且已经有了很多关注的用户，所以他们对新用户经历的问题没有什么了解。新用户没有真正的反馈机制，所以他们只会离开并感到沮丧，所以事情永远不会改变。

为了将这个比喻推到极限；与漂亮的桌面登录界面不同，新用户在Mastodon上面对的是类似于光标闪烁的白底黑字文本的简陋Debian登录界面。这不好。难怪人们离开了。

Mastodon不擅长扩展，其用户群不接受除了慈善以外的任何资金模型

Mastodon软件的计算成本很高。它在不主动定期清理缓存媒体的情况下需要大量的磁盘空间。分布式模型意味着一个带有400个实例上关注者的帐户发布一条帖子意味着连接到400个服务器的400个连接同时进行。小型服务器很容易被压垮并显得无响应。已经存在的较大实例不得不不断扩展以处理Mastodon所需的磁盘空间和处理需求。实例越多，每个实例的服务器负载就越大。

（有一些计算成本较低的服务器软件，如Pleroma、Calckey和Misskey，但Mastodon现在已经成为标准，无论是好是坏。它是人们期望的，并且它的特性和API是推动其他平台特性和API的关键驱动力。）

问题在于，尽管存在这些巨大而不断增长的成本，但联邦网络的一部分天生对除了慈善或善意以外的任何形式的服务器运营资金模型持敌对态度，这是由于对资本主义的敌意或对网络服务的资金来源应如何的一般原则的敌意。任何运行广告的实例很可能会被其他实例基于这些原因阻止。一些实例尝试引入加入费用，并因此被阻止。属于公司实体或接受公司资金也可能导致实例被阻止。

这与运行实例所需的成本之间存在着进退两难的局面。这里存在一个恶性循环：每个人都应该加入小型实例，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运行这些实例的成本将变得更加困难，但试图以可持续或一贯的方式弥补这些成本将导致该实例被阻止，这意味着没有人会加入它们。如果通过慈善或善意继续增长，你的实例将变得足够大，不再是“小”的，因此自然而然地没有人应该加入它。

一个有趣的发展是，Meta（前身为Facebook）显然计划推出一款名为“Threads”的新Twitter类应用，基于ActivityPub规范。现在，实例的所有者正在威胁要完全阻止它，基于各种担忧，从“Meta可以获取我们的所有数据”（无论如何，他们本来就可以获取，并且可能已经获取了，因为联邦网络在任何意义上都不是安全的通信媒介）到“Meta将接纳、扩展和消灭”的担忧，我认为这是一个虚假的担忧（如果他们这样做了，所有的AP规范服务器将形成自己单独的社交网络...就像Threads之前的情况一样）。但现实是，阻止Threads只会使联邦网络与其最重要的可能扩展隔离开来。

要明确，我不是Meta或扎克伯格的粉丝，我也不认为他们会出于善意采用ActivityPub；但我也不确定反复排斥任何拥有任何资源和能够满足一个适当分散网络所需的服务器扩展的实体将如何有助于任何事情。当网络的规模如此糟糕而又接受较大程度的中心化时，你将无法仅仅基于慷慨来运行像Twitter那样的规模和广度的社交网络。唯一的其他选择，实际上，就是你没有一个。

在很大程度上，Mastodon的文化是排他的

如果你希望将Mastodon/fedi保持为一种对拥有特定利益的人感兴趣的平台，出于娱乐或基于人们的善意运行，或者如果你希望故意增加学习曲线并且故意使用户体验变得晦涩难懂，以便只有那些愿意忍受各种麻烦的人才愿意留下（我称之为“Arch Linux”式的社区建设），这完全与主流采纳不相容。

然而，在2022年11月之后，许多现有用户明确表示他们不希望主流采纳；或者如果他们希望，他们只希望按照他们自己的条款采纳。它只应该包括与他们特定意识形态匹配的人，而不完全符合当时网络的现有规范就是被驱逐的理由。

这并没有帮助Mastodon获得作为一个地方的声誉，那里你要受制于其他用户和不同的社区管理员的心情，他们可以并且会根据不符合某种意识形态先前或其他原因将人们与他们的关注者和朋友断开联系。这个实例包括一个“警察”，或者一个“自由派”，或者这个记者在成千上万个实例中的一个上是个混蛋，而（最让人不安的是）针对歧视的任何形式的提及，因为这不“友好”，他们不想看到它。尽管有“友好”之处，但在联邦网络上有很多人（完全合理地）不喜欢“友好”，不喜欢始终“合适”的内容，并且（完全合理地）鄙视必须对每一个可能与“友好”事物无关的脑残言论进行内容警告的想法。

明确一点；希望保持现有社区的人完全可以。封锁那些真的被骚扰者和大ots阻塞的服务器是可以的，甚至是一种有价值的休闲活动。每个实例都有权阻止他们想要阻止的任何人和任何东西。

但对新手表现出的敌对态度是不正确的。对于只是因为加入大型实例而没有完全符合他们特定的无政府主义品牌的人进行广泛且排斥性的判断是不正确的。不了解其他服务器管理员是人类，他们也可以犯判断错误，就像其他人一样。对于许多用户在2022年11月做的那样，对于那些不完全支持他们特定无政府主义观点的人被沉默，然后想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离开，这是不正确的。

从中学到的教训

我认为可以肯定地说，除非Twitter真正崩溃，否则Mastodon的扩张将是缓慢而非爆炸性的。BlueSky存在一些问题——最主要的是它以一个愚蠢的“言论自由”基础来运营，只有象征性的审查——但它通过将分散化问题置于次要位置，使之对终端用户几乎无关紧要，并通过仅拥有一个大型实例来吸引了所有的关注。Meta的新产品“Threads”可能会导致更多的主流采纳，但很可能被现有的基于ActivityPub的网络隔离开来，实际上成为自己的非联邦储存，类似于Counter.Social、Truth Social和Gab。

然而，Reddit目前关于API变化的争议正在重演，只是这一次备选方案是Lemmy，更具体地说是Kbin.social。后者已经避免了上述许多问题，并且正在蓬勃发展，但我担心的是，同样的纯粹主义和对分散化一切的宣传最终会像之前的Twitter迁移一样搞砸#RedditMigration。

事实上，我认为这些问题是无法真正解决的。网络的分散性带来了固有的问题和权衡，破坏了终端用户的体验，而那些在很大程度上负责改善这些权衡的人也是最不可能察觉到这些问题的人。实际上，主流采纳是不太可能的，除非冒犯了许多把Mastodon当作家园的人，或者至少让这些人做出一些他们不愿意妥协的让步。如果他们不愿意，那也没关系，但与此同时，它将仍然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众网络。

我认为Mastodon将会停留在这个地方。它是小众的，而且将一直是小众的，正如上文所述，我认为2022年11月存在的潜在采纳浪潮的条件将不会再次出现。Mastodon有过机会，但却错失了机会——如果它希望获得主流采纳，就需要在上述问题上进行改进，以便下一次埃隆开除Twitter的不合适管理员并出现另一次潜在的大规模迁徙时，Mastodon能够展现出比现在更好的一面。

明确一点，这不是我“我要离开Mastodon/fedi”的帖子。我不会回到Twitter，我对我目前的Mastodon关注列表感到满意。但我已经放弃了招募用户的尝试，而是采取了一种更加“建设它，他们就会来”的方法，我当前的实例是Fine City Social。如果有人感兴趣，我会试图吸引他们过来，但是每当讨论联邦网络时，我很难不陷入技术细节的泥潭，或者不得不描述对我来说听起来很蠢的过程和用户旅程，或者回答基本上归结为“那听起来过于复杂和技术性对我来说”的问题。也许有一天会改变，但那天不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