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atrick McKenzie (patio11) 编译：Cointime.com QDD
我们在过去几期 “关于货币”（Bits about Money）专题中讨论的这场慢速银行危机，由于一些社会原因，让我觉得有些尴尬。不过，这次我打算勇敢地面对这种尴尬。
（希望下次能回归与银行无关的话题。只有当美国银行系统出现重大问题时，文章选题才会变得引人注目；在银行系统稳健无虞的情况下，我们可以发掘更多有趣的话题。）
在写银行相关文章时，我遇到了两种尴尬：一是这个行业非常珍惜自己的声誉，一些寥寥无几的提及可能就能传遍各个相关人的耳中。而我曾是Stripe的员工，现在是其顾问，虽然我会在个人空间中写一些内容，但并不代表Stripe认可我的观点。
另外尴尬是，当我谈到企业时，我倾向于在披露相关关系方面非常谨慎。当然，检查银行账户时没有人会认真考虑利益冲突，但是当涉及到大笔资金，例如房屋抵押贷款等情况时，我肯定得认真考虑这些问题。
因此，我需要在这里揭示一下自己的关系，同时作为更广泛讨论的基础，讨论一些人们对最近（以及正在发生的）危机所存在的误解。
First Republic的个人信用额度
First Republic的个人授信额度是美国金融业过去几年中最好的产品之一，然而广泛被低估。值得一提的是，目前作为First Republic运营的Chase分部也有同样名字的产品，但出于我们即将讨论的原因，它与First Republic的产品实质上不同。据The Information报道，First Republic正在低调终结这一业务。
First Republic提供的是公开通常可获得的无担保个人贷款，最高额度为（一般）10万美元。它有一个两年的提款期，在此期间只需偿还利息，然后在预先选择的期限剩余时间内进行分期偿还，总计7、10和15年。提前还款也不会被罚款，虽然提前还款并不算一个好主意。
这已经是一个难以在多数银行中找到的产品组合了。现在关键是，最近在First Republic破产之前，该产品采用的利率非常优惠。
有多优惠呢？截至2021年初（我们将在后面回顾这个例子），你可以获得2.25%的七年固定利率。（这已经减去了折扣，稍后会回到这个问题上。）
这是极为优惠的，也是一个有目的的策略，我们很快会详细讨论。
我意外地发现自己在旧金山
First Republic只在他们的分行覆盖范围内编制贷款，这个范围（稍微简化一下）是“美国人口最密集的高净值人群聚居区域”。我成年后几乎都在日本生活，所以无法利用这个优势。（尽管日本银行环境下普遍利率较低，但由于各种原因，日本银行不太可能编制低利率的无担保消费贷款。）
然后在疫情大流行期间，我突然发现自己正在经营一个非营利组织（最为人所知的是VaccinateCA），这个组织运行了美国的covid疫苗接种地点信息基础设施。这是一个相当疯狂的故事，我之前在别处已经讲过。
在那个努力的最初时期，我知道我无法在从午夜工作到下午以及官方加利福尼亚州对被东京的极客操纵感到极度不满的情况下继续生存，所以我买了一张单程机票去了旧金山。我告诉我的妻子和孩子，如果失败的话，我会在几周内回来，如果成功的话，会回来得更晚一些。最后，我在那待了约5个月。
VaccinateCA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筹集资金。为了为慈善机构筹集资金，我需要为自己筹集资金，因为在旧金山维持第二个家庭并不便宜，而我暂时离开我的雇主。我不想让自己的情况让筹款讨论变得复杂，所以VaccinateCA只支付了我1美元，我破坏了（比喻性的）存钱罐来吸收个人费用。
在这里，我承认有些中产阶级的负罪感，因为我直接谈论财务问题，但我认为这对于理解这个故事和银行系统的大问题都是有益的。
当然，银行系统必须经常处理超出各种舒适水平的交易。不谈论钱的阶级规范使关于这些交易的信息难以获取，这对于阶级成员和更广泛的公众都是不利的。这在银行危机的讨论中充斥着。许多评论员对于讨论余额超过FDIC保险限额的账户反应出虚假的恐惧，好像那不包括几乎全国拥有10名以上员工的公司。
所以，有些许尴尬，这只存钱罐约有10万美元。对于在高成本城市支持两个家庭的无限期承诺而言，这似乎是一个危险的数目。
现在我可以创造性地融资个人支出，但我更喜欢把几乎所有时间花在VaccinateCA上。所以我与First Republic有了一次简短的谈判，我要求并获得了一条10万美元的信用额度，“用于现金管理目的”。我记得是，整个流程不到两个小时，包括填写贷款申请的时间。
我不是被教育成债务狂热者，但签署这份信用额度让我感到释怀。这意味着在VaccinateCA期间，我几乎可以忽略我的个人财务状况。
最终我延期了全部借款。（简单地说：我们的慈善机构从各种科技行业的资助者那里筹集了资金，并且通常存在很大的时间差，即在承诺之后才会收到转账。我们的运营速度比大多数资助者快得多。当我们收到资助的承诺时，我有时会提前向慈善机构提供资金，并在捐赠实际到达后予以收回。这是为了加速疫苗接种，我们唯一的目标。经过几个月的运营之后，资金环境发生了变化，可能有些承诺的捐款实际上没有到账。为了不让慈善机构在早期关闭，我将向它的贷款重新定义为捐款，剩余的现金支付了我们最后几周的工资和费用。这最终是我们筹集的120万美元中的10万美元）
银行贷款的基本目的是通过将一小部分银行股本（来自冒险投资者）与一大部分风险厌恶的存款相结合，使私人有计划地承担风险。有时候这些风险是开餐厅或在即将崭露头角的地区购买公寓楼；在这里，风险是在危机期间建立慈善医疗基础设施的紧急计划。
风险并非是一个令人不满的词。社会需要餐厅、公寓楼以及在危机期间建立慈善医疗基础设施的紧急计划。银行系统使这些商品的创造速度比仅有风险资本可用于资助它们的环境中更高。这是银行系统的主要社会目的，支票账户、支付基础设施、高雅的装饰分行和奖金支票都是其结果。
社会应该为拥有银行而欣喜，就像对发电厂那样。否则，我们的世界只会变得更糟糕。
所以，你是一位银行核保员
让我们来玩最无聊的龙与地下城：假如你是First Republic的信贷委员会成员，你需要在贷款申请材料中看到什么才能进行核保？
首先，你需要清楚的KYC信息。这很简单，你已经在分行柜台上提交了一份美国护照，它与现有的美国信用档案相匹配，既巩固了你的KYC（了解你的客户）信息，也回答了大部分信用风险的担忧。
核保员传统上会询问偿还能力，尽管这种产品的条件优惠，但在合理的严格核保下进行。贷款利率提供了两种折扣，前提是将信贷额度的10%至20%存入First Republic的支票账户中。这既可以通过类似抵押品的方式直接降低风险，也可以间接降低风险，因为大多数信用风险较高的人无法提供20000美元的现金。
现在你转向了收入情况。这是大多数银行核保员会直接放弃的地方：以往的收入记录在美国银行业的标准下被认为是“奇怪”的。它不是W-2形式，并以日元计价。（W-2是美国雇主用于记录工资收入的税务表格，而“W-2收入”是美国金融系统中最易读取的收入形式。其他形式的收入，如有许多种，将更难核保。）
First Republic银行历史上做得非常好的一件事是解析某些“奇怪”的变化类型。我惊喜地发现，贷款申请预计了部分国际交易，有专门的工作流页面来处理这些。这并不是他们的第一次尝试。
顺便说一句：让你惊讶的是，许多不同规模的美国银行在程序上完全无法处理这个问题。结果，他们有很大的业务线完全无法处理需要在文件中呈现非美国交易的人。具有处理流动人口能力不足的银行包括许多在资本市场和商业银行业务中拥有实质性国际业务的银行。美国最大的银行会自豪地宣称se habla español，但却完全不知道移民的存在，使得说西班牙语的银行只能依靠像Seis这样的小天使投资。反正，回归到功能性更强的银行机构。
核保员对过去的收入本身并不关心。他们希望它作为未来收入的代理，因此是未来偿还贷款的能力。在这里，First Republic只是愿意为了一个理想的客户而表现得略微慷慨。当然，我的即时前景在财务上看起来有点糟糕，但他们相信我的中长期职业前景相当不错，并愿意一同前进。（一个合理的问题是：“你的资产负债表有任何影响吗？”答案是坚决的“没有”。他们对私人科技股权等内容完全不感兴趣，甚至不希望看到这些文档，因为对这种产品没有任何帮助。）
First Republic为什么要在这里做出让步？这是一个例外吗？由于我没有参加过信贷委员会的会议，我只能推测，但我猜测这次让步显然在该产品的范围之内得到了通过。我的申请有些超出常规，但该产品旨在吸引那些通常有类似奇特经历的人的业务，如在自己创立的初创企业工作，大部分收入来自分红，不是以W-2形式获得的等。
为成功的千禧一代设计策略
公司有时出于战略原因而采取其他非直接的行动，这经常引起外部的揣测，有时甚至涉及阴谋论。
人们常常低估上市公司会明确并详细地写下他们的战略。因此，我们不必推测First Republic为何在信贷额度上提供了特别妥协的优惠。
根据他们2021年的年度报告（我加粗了部分内容）：
我们的下一代客户策略仍然非常成功。由我们的个人信用额度、专业贷款和附属计划所吸引，年轻客户家庭在2021年增长了14%。我们在他们职业生涯早期甚至更早就开始吸引年轻的城市专业人士家庭。这项战略举措旨在通过特定产品吸引年轻客户，促进试用，随后建立深厚持久的关系。这在First Republic上产生了转型性的影响。年底时，千禧一代家庭占First Republic总消费者借款家庭的比例超过40%，而2015年仅为12%。
First Republic多年来向投资者、监管机构和其他利益相关者大力宣传此产品。（这一节的标题来自他们的季度报告，他们经常对其加以反复利用。）
他们在银行业普遍存在的一个结构性问题：他们的存款中有大量是退休人员持有的。（在美国，老年人持有的财富占绝大部分，几乎完全是由于生命周期因素。这种情况被广泛低估。）老年家庭的典型行为是将储蓄消耗完。由于对这种风险非常敏感，如果银行遇到大规模的存款流出，就会受其影响，因此银行做了一个打算几十年内收回的赌注：在年轻的千禧一代职业人士的较早阶段就吸引他们，在他们还未富有的时代牢牢抓紧他们，并持续终身。
有趣的是，由于银行法规，你实际上不允许说这个贷款是为年轻专业人士设计的，因为年龄是一个受保护的类别。你必须深入到档案中去找到营销材料中明确称这个贷款是为年轻的专业人士设计的。Compliance最终读到了这个内容，（我推测）给了Marketing一个不进行记录的电话，内容非常容易预测。因此，从战略上讲，该贷款计划旨在从年轻的专业人士那里吸引到额外的业务，即使银行在核准个人贷款申请人时并没有考虑年龄。
简要谈谈借贷中可允许和不可允许的歧视：我没有理由认为银行实际上歧视了年龄，至少在不涉及社会认可的针对包括历史信用记录在内的时间因素的FICO分数的歧视年轻人的方式之外。无论如何，如果我们说年龄是一个受保护的类别，在美国的实践中，这基本上意味着老年人受到保护，而非另一种情况。（惊讶吗？请参见第六页）
这个信用额度来源于早期的一个计划，首都银行当时明确为债务再融资提供此贷款。其基本概述是，“你在教育上花了很多钱，现在有了高收入的工作。在我们这里以衷心的利率再融资你的教育，并以此换取你的存款业务。”到2020年，它非常成功，进一步扩展到信用额度，不仅可以追溯到已经存在的债务，还可以潜在地资助未来的出支。
构建存款特许经营权
这个贷款计划的目标是作为存款特许经营权的亏本产品。First Republic的商业模式是为富裕的客户提供优质的银行服务并收取高额费用。
（由于银行文化和监管原因的组合，它对公众开放，几乎任何人都可以在那里开立一个帐户，只需要25美元。但是与大多数银行不同，它的业务核心大多是高净值家庭及其经营的相对较小的组织。它的典型商业客户只有几十万美元的存款；这是某个地方的慈善机构或小企业，而不是大型企业。）
他们几乎不给客户存款支付什么（2022年为0.4%，2021年为0.07%，迅速上涨），将这些资金以比不给客户更多的价格借给他们，多年来经营得非常赚钱。
他们并没有期望在信用额度上亏钱。一般使用“亏本产品”的方式是描述超市定价某些高关注度的商品（如牛奶）的单价较大部分比大多数商品更紧张。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每销售一加仑牛奶就一定亏钱，虽然在世界上时有出现负单元利润的情况。
First Republic预计这个计划几乎不会有信贷损失，他们的预期是正确的。他们过去在季度报告中引用了目前逾期人数的总数，而这个数字用一只手就可以数清。如果你想要感受到严密性，你可以去到信用质量分析的繁琐部分，发现在30亿美元的未担保贷款中（其中包括此计划的一部分），他们有100万美元的贷款处于逾期30-60天的状态，并且没有任何违约。
First Republic还自夸他们吸引到的家庭基本自行解决资金问题，这是由他们的“成功千禧一代战略™”所吸引的。该策略旨在在几十年内赚取回报，但现已超过计划。在短短几年间，它已经从老年人和富裕人士资助年轻、相对较少富有的客户的情况（实际上）转变为内部自我维持。略年长的千禧一代的账户已经带来了足够的存款，几乎可以覆盖略新生家庭的贷款。
这是怎么做到的？
首先，这些是信用额度，而不是贷款。信用额度在期权价值上可能很有吸引力，而实际上并不需要动用。如果你通过提供甜蜜的利率来激励AppAmaGooBookSoft的员工将他们的核心支票账户转移到你这里，以备他们在未来需要时使用，许多人会接受这个条件，而没有实际上需要使用资金。
其次，这些额度本身的条款鼓励借款人自行部分偿还贷款。有趣的是，这是更多地基于口头协议而不是合同条款。我的文件引用了一个0.50%的降息，要求维持至少10%（1万美元）的额度平均存款，并且在20%（2万美元）的时候总共降息为0.75%。
据我所知，First Republic由于运营或软件上的原因，并不能根据客户的实际储蓄行为动态调整贷款利率。他们仅仅认为你会保持口头约定，将最终的利率写到合同和贷款服务数据库，并且每个月向你收取该费用，无论你的账户余额如何。
其次，这个产品设计的初衷是吸引高收入群体，出现在他们的生命周期中的一个阶段，他们在预期中将从拥有几乎没有资产到拥有大量流动资产和每两周到账的高额薪资。在旧金山，新聘用的技术员工通常没有床垫框架，需要开设支票账户来领取他们的第一份薪资，但在五年内他们的账户中不太可能空空如也。
我还记得在办理账户时，曾经听到过一段有趣的对话，这可以看作一个窗口，展示了在科技行业的年轻职业人的社会经济特殊性。帮助我办理业务的银行家问我，想开多少钱的支票账户。
我：“我想开一百美元。”（因为我们已经讨论过贷款额度和我申请贷款的原因，我觉得这很清晰明了）。
他：“请问一下，你是指一百美元吗？还是……”
我：“哦，不好意思。是十万美元。”
他：“很高兴我问了一下。我们正在开展新支票账户的促销活动……”
我：“对，这在这个城市很有趣，它可能会是一百美元或者十万美元。”
他：“哦，你不是第一个提出这种可能性的人。”
既然这个银行能够有如此多的成功案例，这说明这个产品设计合理，能够吸引到很多高质量的客户。
First Republic银行因为贷款损失而遭受巨大的损失。
在银行恐慌的初期，人们经常关注银行持有的证券组合中的巨额损失，其中部分是国债，但大多数是抵押贷款支持的证券。有人会嘟囔，银行的风险管理人员是在炒作利率吗？他们为什么不执行传统的银行功能，即提供有强大信贷支持的可靠贷款呢？
First Republic银行倒闭不是因为其可供出售或持有到期证券的亏损，而是因为其贷款账本上的巨额损失。这些贷款的绝对大多数都是用主住房抵押的固定利率抵押贷款，主要地点在纽约和旧金山等地。这是数十亿美元的良心贷款，而不是数十亿的那些高风险的贷款。
此处有必要指出，债券数学不仅适用于债券，而且也适用于贷款：现行利率上升1%，贷款价值将在贷款期限内每年下降大约1%。
例如，我在2021年初签署的信用额度仍然有大约2.5年的期限。（我将在接下来的五年内还款，这五年的平均金额是当前总额的一半，等等。）如果利率上升了约5%，那么First Republic将为我的企业蒙受超过10,000美元的账面损失。
尽管我仍在还贷并持续使用他们的银行服务，但在First Republic的贷款投资组合的多个产品中，这种贷款模式导致了它们损失了数十亿美元的资产。
如果First Republic没有遭受1000亿美元的存款外流，那倒可以挺过去，只可惜在银行危机的早期它的存款外流达到了这样的水平。
当JP摩根购买First Republic银行时，实际上FDIC提供了激励措施，以抵消在JP摩根收购其信贷时货币贬值所造成的伤害（JP摩根的新资产），与吸收存款（JP摩根的新负债）时的不贬值。根据FDIC的估计，这些激励措施的总成本约为130亿美元。至于我个人，我认为他们得到了大约10,000美元的赔偿。如果你能得到这样的赔偿，那就不错了。
（这里我必须强调一下，我已经是JP摩根的客户很长一段时间了。不过不方便说太多的私密细节，只能说他们已经充分满足了我按照合同要求执行的要求。）
整体情况
每当一家公司意外倒闭时，世界都会少一点点亮光。我为First Republic的倒闭感到有些悲伤，就像为在疫情期间付不起东京的租金而无法继续经营的当地烤肉店感到悲哀一样。
First Republic银行独特的客户服务态度和风险承担文化可能最终会完全被JP摩根所吸收。同处一个社会，我们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吗？这可能是2023年我们拥有的最好的选项，前提是我们对破坏银行业的大部分的流行病做出财政回应。
一些特定的方面认为，银行管理团队的不慎营运核心的银行业务是危机的直接原因。然而，更大的问题是利率变化的速度。其他的一切都是注释。
还有更多的良好银行，他们一直在从事我所称的“汗水和微笑业务”，他们为好的借款人提供良好的贷款，承担有限的风险以鼓励私人风险承担。
这些银行因此倒闭了。学者们估计有数千家银行面临了这个问题。几乎所有这些银行仍在艰难地经营，就像《行尸走肉》中穿着得体的群众演员一样。
当前的社会共识是，我们预计大多数银行将艰难地走出危机。我认为这一共识低估了需要对银行业进行再资本化的需求，金额可能达到数千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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