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Zefram. 编译：Cointime.com QDD

2023年，OpenAI通过发布ChatGPT颠覆了世界，这是第一个真正智能的人工智能。除了技术方面，ChatGPT将科技界的注意力从加密货币和NFT转向了人工智能，导致了资金和人才的流失。而加密货币价格下跌以及来自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的监管敌意更是雪上加霜。

在这个历史背景下，像我这样仍然从事加密货币工作的人很容易开始问自己：为什么不转而从事人工智能呢？我们从事的工作真的有价值吗？尽管人工智能取得了许多惊人的突破，但从事加密货币是我们时间的最佳利用吗？这并不是一个新现象。当我在2017年第一次接触加密货币时，人工智能就像今天一样成为热门话题，所有的大学生都渴望成为Google/DeepMind（还记得他们吗？）的机器学习研究员和Jane Street的高频交易员。我仍然清楚地记得和一名在Jane Street实习的大四学长交谈时的情景，当我提到区块链是一个值得涉足的领域时，他毫不讽刺地回答说：“你一定在开玩笑对吗？”相比加密货币，人工智能一直拥有更高的地位，而ChatGPT在这方面没有改变。

然而，我们需要一个好的回答来解决以下问题：为什么要从事加密货币工作？更具体地说，我想回答这个问题：假设你的目标是推动整个人类向前发展，你如何合理地解释从事加密货币是在无限可能性中度过时间和精力的最佳方式？以下回答是我自从开始从事加密货币工作以来一直坚信的，我希望它能帮助到读者，让其对加密货币的价值有所确信。

1. 技术的进步增加了威权主义     拥有更先进的技术能让你变得更强大。

所谓强大，指的是个人或组织根据自己的意愿改变外部环境的能力。它包括暴力权力、生产力、政治权力等多种形式的权力。随着你获得更好的技术，你的权力也会增加。例如，如果你是一名农民，拥有一把基本的镰刀，那么获得一个联合收割机将极大地提高你收获农作物的速度。如果你是一名持矛的士兵，拥有一支突击步枪将显著增强你杀敌的能力。更多的技术=更多的权力。

技术的进步增加了政府的权力，而不是个人的权力。这是由多种因素引起的。首先，政府享有规模效应的权力。当人们汇集在一起，将自己的能力整合为一个协调一致的整体时，得到的组织比个体的总和更有能力。这并不奇怪，因为规模效应是政府形成的主要原因之一。像修建灌溉用的运河、抵御外部威胁、提供洪水和干旱救济等重要任务超出了单个人或一群无组织的个体的能力范围，但是可以由一个大型的协调一致的个体群体来完成。举个历史的例子：随着火药知识传播到欧洲，欧洲列强开始在其军队中使用火器和炮兵。制造剑和长矛相对简单：一个村庄的铁匠可以凭借他的工作室里的工具和老一辈传下来的知识自己制作。制造剑和长矛相对简单：一个村庄的铁匠可以凭借他工作室里的工具和老一辈传下来的知识自己制作。然而，制造火器和大炮则要求更多：不仅需要昂贵的精密工具，由受过数学、物理和化学教育的工程师来操作，还需要经过同样学科教育的炮兵来操作。这就需要提供多年教育的学校和大学，研究员能够提出新技术并改进武器，更不用说足够的资金来启动和维护这个军火工业。这意味着在火药时代，只有政府拥有足够的资源和协调一致的个体，才能装备成千上万的步兵和装备火器和大炮。个体可以购买一支枪自卫，但所获得的权力乘数将比军队通过获取成千上万支枪和大炮，并采用更恰当的战术所能获得的要少。

（这只是一个过于简化的概括，并不适用于所有技术。有些技术比政府的权力更能提升个体的权力。加密货币就是其中之一，我们稍后将谈到它。）

其次，政府通常对技术保持垄断，即使一个个体对某种技术了如指掌，实际上也无法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情。核武器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有了核物理的知识，一个足够有动力的个体很容易计算出建造一个基本核武器的规格。然而，没有人会在自家后院建造核武器的原因是，个人不能去商场购买浓缩铀或钚，因为这些材料受到政府的严格控制。自然而然，政府通常是唯一了解某些技术的机构，从而使他们在常人面前保持着技术优势。例如，在Diffie和Hellman发表其算法之前，英国政府就发明了公钥加密技术。

这些因素导致政府在技术进步中相对于个体获得了更多的权力，而权力越大，腐败就越大。随着政府变得更加强大，限制其权力的现有机构变得不再有效，给予政府滥用权力的强大动机。技术通常会增加国家的权力，但并没有同时增加限制国家权力的机构的权力。在《政治秩序的起源》（我认为每个人都应该阅读）中，Francis Fukuyama提供了评估一个政治实体的三个维度：国家的权力、法治和民众的问责制。西方民主国家在这三个维度上排名较高，中国和俄罗斯等威权政权拥有强大的国家权力，但缺乏法治和民众问责制，而印度等某些民主国家虽然有法治和民众问责制，但国家强度不够，无法有效实现其愿望。随着科技的发展，政府获得了炫目的新玩具来施加意愿和提高内部效率，但法治和民众问责制并不会自动同步进步。美国今天用于限制政府权力的模式基本与1789年相同，国会和最高法院制衡行政权力，但如今美国政府拥有了计算机、核武器、战斗机和航空母舰。提高法治取决于改善公共教育和改变社会规范等因素，而提高民众问责则需要改革政治机构，所有这些通常需要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时间才能实现。人类总是由数百万甚至数十亿具有复杂偏好和利益冲突的人组成，因此要求他们以特定方式改变他们的政治方式总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用于限制政府权力的制度确实会随着时间而演变，只不过演变得要慢得多。在法国大革命之前，世界各国的政府变得愈发专制，他们获得了更先进的武器，建立了更庞大的军队，并加强了中央集权。这可以从路易十四（尽管错归于他的名下）的名言中看出：“国家即我。”启蒙时代和随后的自由民主制度的发展导致了这一趋势的逆转，这个过程只花费了几百年时间，却造成了数以百万计的人的死亡。）

当政府相对于个人的权力足够增加时，就会发生一种相位转变，政府在社会中的角色变得根本不同。对我们来说，现代政府几乎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可能显得司空见惯，但情况并非总是如此。政府过去的权力较小，只在社会中担负有限的功能。例如，在中世纪英格兰，大部分法庭处于地方领主的监管之下，而非国王的掌控，部分原因是因为中央政府根本没有足够的能力应对全国的所有案件。国王因此扮演了公正的调停者的角色，而非霸主，常常在全国各地的法庭上行走，给出不受地方利益影响的判决。这就是现代巡回法庭的起源。中央政府对大多数人的生活实际上没有什么干预，主要因为它无法做到。

然而，随着现代国家的发展，中央政府建立了越来越强大的官僚机构，从公正的法官转变为全国的监护人。法国在法国大革命几十年前发生了这种转变，从中世纪封建国家转变为第一个现代国家。在托克维尔的《旧制度与大革命》中，提到了这种转变后，政府开始插手社会的方方面面。政府试图重新塑造社会，大规模介入经济、教育、公共事务等领域的管理和监管。这种转变不仅发生在法国，也发生在其他国家，这导致了现代国家的诞生，其中政府在公共事务中具有更大的权力和参与度。

无论城市、市镇、村庄、小村庄、医院、教堂还是修道院、学院，无论多么小，都无法在私人事务中行使自由意志，也无法根据自己的意愿管理财产。当时，正如今天一样，行政权力是整个法国人民的监护人……

随着如今科技发展的速度，我们很可能会见证另一次这样的相位转变。这让我们来谈谈人工智能。

2. 人工智能将推动我们走向极权主义

人工智能是一种可以大幅增强政府权力的技术，从而将它们进一步推向威权主义。事实上，政府可能会超越威权主义，直接进入极权主义的领域。

借助人工智能，政府很可能会从几乎统治公共和私人生活的领域，扩展到生活各个领域。技术提升了国家的能力之一就是增加了可辨识性。让政府对一个政治体的辨识性意味着将其置于政府能够理解和利用的模型中。例如，古代美索不达米亚的城邦会记录谁拥有哪些土地，每块土地产出多少农产品，然后利用这些信息计算每位土地拥有者每年应向国家缴纳多少税款。换句话说，国家使土地所有权对自己而言可辨识，因此可以基于土地所有权收取税款。美索不达米亚的城邦并不记录个人收入，因为大多数人没有带薪工作。这意味着个人收入对城邦来说是不可辨识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不征收个人所得税的部分原因。国家能辨识的事物可以由国家征税、判断和监管。

如今，你生活的大部分方面都对国家可辨识。国家知道你住在哪里，你在哪里工作，你每年的收入是多少，你的净资产是多少，你开什么车，你投资哪些股票，并为这些都向你征税。仍然存在一些对国家而言不可辨识的事物：你几天前和朋友在晚餐时谈论了什么，你的私人政治观点是什么，你今天有多快乐等等。然而，凭借人工智能和现代监控基础设施，国家可以使一切事物对其可辨识。

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和隐私法律的宽松，任何时刻都可能有某个组织在密切关注着你的行踪，你正在做什么，你现实生活中和线上说了什么，你正在阅读哪些网站，甚至可能知道你脸上的表情。目前，大部分数据并没有得到有效的利用，因为数据量太大，要对其进行筛选成本太高：除非你非常重要，否则你的政府并不真的想雇人监控你昨晚在FaceTime上和你父母讨论了什么。

然而，借助人工智能，政府可以将对你的所有数据整合成一个一致的个人资料，并实时分析不断涌入的数据流。想象一下，每当你张嘴说话，你或者你附近的人的智能手机都会接收到并转录下来，然后使用GPT-4来判断你是否说了政府不喜欢的话。如果是的话，政府将能够相应地对你进行惩罚：也许他们会对你罚款，也许他们会向你的老板建议你被解雇，也许他们会禁止你离开国家，或者他们可能会把你关进监狱。西方民主国家可能不会很快这样做，但像中国和俄罗斯这样的威权政权很可能已经在争相实施类似的举措。对国家可辨识的事物都可以由国家控制，当一切变得可辨识时，一切都可以被国家控制。人工智能将使一切事物可辨识，这就是为什么即使我们可以将其控制在人类的掌控之下，它仍然极其危险。

人工智能也是一种极大地有利于国家级行为者而不是个人的技术。让我们做出四个假设：

1. 你在培训一个人工智能方面使用的计算时间越长，它的智能就越高。 2. 几乎总是更智能的人工智能比更低智能的人工智能更好，即使它运行速度更慢和/或更昂贵。 3. 拥有更优秀的人工智能能在所有领域提高你的生产力。 4. 相较于个人甚至是国内的巨型企业，政府拥有更多的资源。

借助这些假设，我们可以得出以下论点：

1. 一个政府可以轻易成为其领土上计算能力最强大的所有者，这是由于它所掌握的巨大资源。

2. 因此，它可以成为其领土上智能最高的人工智能的所有者。

3. 因此，它可以成为其领土上最优秀的人工智能的所有者。

4. 拥有最优秀的人工智能使政府在人工智能发展方面具有最高的生产力。

5. 因此，政府不仅可以拥有最优秀的人工智能，还可以最快速度改进其人工智能，确保保持领先地位。

制定人工智能法规可以进一步确保政府拥有最优秀的人工智能，尽管这是不必要的。

人工智能将使政府在不久的将来变得更加强大，而我们不太可能能够及时改革限制国家权力的制度。可能人工智能将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使政府变得过于强大，无法被法庭和选民等古老的制度所限制。这就是为什么我个人认为今天从事人工智能开发在伦理上是站不住脚的。确实，人工智能有潜力将个人福利提高数倍，但由于威权主义和极权主义的增强，我们最终会陷入更困难的境地。

3.加密货币是我们反抗的唯一希望 区块链和密码学是那些比政府给予个人更多权力的稀缺技术之一。

对于政府来说，区块链和加密货币几乎是无用的。它们的实用性源于它们对强大的、中心化的行为者的欺诈和滥用的抵抗，但政府就是这样强大而中心化的行为者。一个以对政府的不信任为前提的系统对政府有何用处呢？密码学对政府和个人都有用，但我会认为对个人尤其有用。大多数技术的威力随着你拥有的资源数量而变化：例如，如果你有一支突击步枪，而我有一千支并且加上一千个人来操作它们，尽管我们拥有相同的技术，但我会压倒你。然而，这并不适用于密码学。密码学使每个人都处于同一水平线上，无论他们拥有多少资源。如果我使用AES-256加密一个文件，只有我知道密码，我几乎可以确定地知道没有任何政府能够恢复它的内容，因为穷举所有2^256种可能的密钥所需的时间将远远超过当前宇宙的年龄。我无法用适切的言语来描述密码学是多么了不起。

在陷入威权主义的世界中，加密可能提供了我们唯一可以反击的工具。如果我们想要对抗威权主义，很可能需要组建一个资源池和众多成员的组织。这样一个组织启动需要三个要素。首先，它需要一种能够强制执行成员间合约的方法，以便他们可以在没有担心失信的情况下合作。合约传统上是通过政府来执行的，但如果政府是我们要对抗的对象，那么我们不能依赖它们来执行我们的合约。这就是区块链的作用所在：智能合约是在没有政府的情况下执行合约的解决方案。其次，组织需要一种筹集、储存和转移资金的方式，因为哪个组织不需要呢？在使用受政府控制的传统银行和法定货币来进行与政府作斗争时，只会引发被关闭的危险。而加密货币则是显而易见的解决方案。最后，组织成员需要能够在政府监视之外相互沟通，这可以通过密码学来解决。

加密既具有激进性，也具有保守性。对于那些已经生活在威权主义体制下的人们来说，它具有激进性，因为它使他们能够朝着更加自由的社会实现激进的变革。对于生活在自由民主国家的人们来说，它具有保守性，因为它保护他们现有的生活方式免受威权主义的侵害。居住在西方国家的普通人迟早会需要使用加密货币，才能像今天一样自由自在地生活和呼吸。

这就是我们致力于加密领域的原因。我们需要构建更多的金融工具，并吸引经济价值进入加密领域，这样当我们需要组织起来对抗威权主义的侵蚀时，我们会有足够的抗审查资本可供利用。我们需要更多的私密通信工具，以确保我们的私人对话保持私密。我们需要更多的私有区块链网络，使我们的智能合约对政府来说难以理解。参与一个政府难以掌控的经济体的人越多，政府的控制力就越小，我们离威权主义就越远。